奧西里斯神話 (上):賽特的奪位戰  Osiris myth 1/2


前言

本文根據中王國的棺木文本故事、與新王國的亡者之書文本改寫,並廣泛參考了希臘作家普魯塔克(Plutarch)的大作《論伊西絲和奧西里斯(On Isis and Osiris)》。請注意,埃及人相信書面文字具有影響現實的力量,因此他們的文本原文中,均避免直接「寫出」這些故事的細節,以致在上述文本中,全都是以暗示的方式表達,這給我很大的發揮空間。例如,故事中不寫明是賽特動手謀殺的,而是由鱷魚或公牛殺了奧西里斯,並將他撕裂、分屍。像這樣的暗示很多、比比皆是,不過根據前後文,我做了很多推論,並把這些含糊不清的橋段,全都「順」了一下。所以:


本故事根據真人真事改編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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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開始

時間發生在距今四千多年以前的古埃及王國……

故事開始前,人皇奧西里斯(Osiris)從祖先那裡繼承了王權,統治著埃及王國。奧西里斯的神聖血統,可以一路追溯到世界的創造者太陽神拉神(Ra)或阿圖姆神(Atum)。奧西里斯的王后是伊西絲(Isis),他兩是兄妹。事實上,大地之神蓋布神(Geb)和天空女神努特女神(Nut)生下四個孩子,分別是奧西里斯、伊西絲、塞特(Set)、和奈芙蒂斯(Nepthys)。這四位兄弟姊妹也是兩對夫妻,奧西里斯與伊西絲結為夫妻,而塞特(Set)和奈芙蒂斯結為連理。

在奧西里斯尚未繼承王位前,賽特曾經被奧西里斯羞辱過,這給了賽特怨恨奧西里斯的理由,賽特一直想報復奧西里斯給他的那一腳。但這還不是最大的汙辱。賽特風暴與憤怒般的天性,讓自己的脾氣一直不好,在家裡難免與妻子奈芙蒂斯有些口角甚至於家暴發生,這讓他的太太奈芙蒂斯十分反感與厭倦。由於奈芙蒂斯也是奧西里斯與伊西絲的妹妹,沒事便找哥哥、姐姐訴苦,兄妹間彼此感情漸深,難免奈芙蒂斯也會留宿在宮中幾天才回家。某日,奧西里斯喝醉回寢宮,一時誤以為妹妹奈芙蒂斯就是伊西絲,因而與妹妹奈芙蒂斯發生了性關係。這可徹底的激怒了賽特,新仇加上舊恨,賽特誓言此生一定要殺了奧西里斯、奪走皇位!

奈芙蒂斯自從跟奧西里斯發生關係後,懷孕生下一個男嬰,但她自己心知肚明這嬰兒根本不是賽特的兒子,如果嬰兒被賽特發現,那母子倆肯定都會沒命。奈芙蒂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,但因缺少遮風避雨與食物,母子倆日子過得非常艱苦。伊西絲原本也是怨恨奧西里斯和奈芙蒂斯的,但當她發現床邊遺留的三葉草環的時,她才知道原來是妹妹無意間穿戴了自己的首飾,奧西里斯又喝得爛醉如泥,所以誤把奈芙蒂斯當成伊西絲,這才發生「睡錯人」的天大誤會。

伊西絲豢養了許多鼻子靈敏的嗅犬,借助牠們的幫忙,很快地找到了這對母子,並把她們倆都接進宮裡。姐妹兩人商量後決定,伊西絲把這嬰兒當作是奧西里斯與自己親生的,這樣一方面避免妹妹受到更大的家暴,一方面也有人繼續撫育嬰兒。這嬰兒在宮中逐漸長大,成為奧西里斯與伊西絲最堅強的守護者,他就是阿努比斯。

密謀

賽特始終沒有忘記復仇,但是賽特非常聰明,他願意花很多年準備這個精密的奪位計畫。他與七十二名同夥人以及努比亞女王(埃塞俄比亞)結盟,開出超豐盛禮包的條件,密謀共同反叛奧西里斯。努比亞在埃及上游,是古埃及的木材供應地,早期也被視為肥沃與生命的發源地之一。

賽特不動聲色的賄賂宮裡裁縫師,從她那裡取得奧西里斯的身材打樣,再託努比亞人以高級巨木材料、精心雕刻彩繪製作一個非常、非常華麗的棺材,並且在裡面鑿出一個人形窟窿,使其能與奧西里斯的身材百分百貼身、相容。

在一次盛大的宴會上,賽特公開展示了這精美華麗的棺材。一整塊優質巨木製成,配上華美的雕刻與紋飾,四邊寫滿神聖文字與神的祝福。這時候,大家都不禁羨慕起賽特,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百年後,也有這麼個漂亮棺材。賽特看大家都對這精美、華貴棺材垂涎欲滴的時候,當眾宣布說,遺憾的是這個棺材裡面有個人形窟窿,而它的尺寸與自己身形根本不合,但願意作為禮物,送給任何身材適合它的人。

話音還沒落,群客便開始鼓譟起來,大家依次躺進棺材裡試試看合不合身,但就這麼神奇的,每一位試過都不合身,要不是頭太大就是腳太短。最後,大家推讓法老奧西里斯也來試試看,沒想到他一躺之下,竟然完全合身!

正當奧西里斯與群賓客嶄露微笑的那一刻,賽特和他的同夥衝上前去,砰地關上棺材蓋,並按下棺木邊的機關,用特殊的榫卯把棺材密封起來,再把棺材扔進尼羅河中。就這樣,賽特和一群惡徒謀殺了法老,並以事先埋伏的優勢兵力強佔了皇宮!

可憐的奧西里斯,就這樣被悶死在棺材中。棺材在尼羅河中漂浮,一路從尼羅河漂出海到地中海沿岸的拜布魯斯城(Byblos,),直到岸邊鬱鬱蔥蔥的岸邊樹林攔住了棺材。

尋覓

幾年過去了,野樹慢慢在棺材周圍生長,隨著時光荏苒,野樹長成幾個人手牽手都合圍不起的超大巨樹。幾年後,拜布魯斯城的王為了建造宮殿,請人尋覓最粗壯的樹幹,這棵最粗大、而且裡面鑲著漂亮箱子的巨樹被相中。於是,拜布魯斯王派人砍掉下這棵樹,做成了他宮殿的柱子,不過這時候還沒有人知道,這大樹心裡面的華麗箱子,其實就是奧西里斯的棺材。

賽特搶奪王位成功之後,愛上了來自迦南地方的阿娜特女王(Anat)和阿絲塔特女王(Astarte)。阿娜特和阿絲塔特兩人不但年輕、貌美,而且本身就是女戰士,手持多種華麗的兵器,常彼此結伴出獵與戰爭,並且戰無不克攻無不勝,這兩位結合了美貌與殺戮的暴力美學組合特別吸引賽特。賽特千方百計想要把阿娜特和阿絲塔特兩人弄上手,終於在一次戰爭中,賽特得到了阿娜特和阿絲塔特,完成他心中多年的宿願。

賽特順利稱王、又新納了妻子,自然對自己的姐妹慢慢失去戒心。伊西絲趁機派出親信沿線打探,但是始終找不到奧西里斯的棺材漂去哪裡。所幸阿努比斯長大後,自告奮勇,認為憑藉自己的智慧與「私人大軍」,總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。

阿努比斯自幼跟狗的緣分很深,奈芙蒂斯生下他時,為了避禍藏在隱蔽的地方,就是被伊西絲的嗅犬給發現才獲救。長大後,阿努比斯擔任培育與指揮嗅犬,他戲稱這是他的「私人大軍」。

終於,阿努比斯發現奧西里斯棺材最終漂流到拜布魯斯城,而且成為支撐宮殿的大柱子。當時的拜布魯斯城仍是埃及帝國的附屬國,所以要拿回棺材並不困難。伊西絲親自前往並展現自己優異的外交實力,讓拜布魯斯王與王后欽佩不已,願意奉獻給伊西絲任何她想要的物品。伊西絲當然就要這跟大柱子,於是她派能工巧匠,從樹中安全取出箱子,成功取回她丈夫的屍體。由於這棵巨樹已經是宮殿的主要支撐物,伊西絲先替這大柱子念誦禱告、並獻上無上祝福,再用沒藥塗抹柱子後,以麻布包裹了它。這個柱子,便是傑德柱(djed pillar)、或是稱為傑德(djed)。

傑德與安卡(ankh)都是古埃及的神聖符號,不過傑德與奧西里斯牢牢聯繫在一起,雖然是指那一棵樹,但也被引伸成奧西里斯的脊柱,或直接象徵著奧西里斯的各種神奇力量。

伊西絲最終將這根樹幹繼續留在拜布魯斯城。於是,這個曾經保護過前法老的巨柱,就成為當地人祭祀與崇拜的對象。

奧西里斯被分屍

賽特也不是笨蛋,這麼大的動作線人早已回報宮中。奧西里斯的屍體還沒運到埃及境內,賽特就佈下殺手半路攔截了屍體。這一次,他將奧西里斯的屍體切成43塊。由於記恨奧西里斯玷汙了自己的妻子,索性把陰莖那條丟進尼羅河中餵魚,再派42個人往不同方向去埋掉其他屍塊,務必讓人再也找不到這些屍體。賽特的這個舉動,也讓後來部分埃及人忌諱吃魚,因為魚是不潔、不聖的象徵。

全國各地仍然追隨奧西里斯的信徒,偷偷記錄了附近發現的屍體的特定碎片。這42塊屍體的所在地,恰巧形成了古埃及的42個行省(nomes)。所以在埃及,各行省與王權的連結,就來自於這一個故事。奧西里斯不但是名義上王,他的身體更出現在統治境內的每一個行省,這也讓他成為埃及國度的化身。

伊西絲帶上妹妹奈芙蒂斯,並且糾集了信徒,努力持續尋找散落各地的屍塊,而阿努比斯則帶著狗隊繼續尋覓。這次的行動更加低調,每找到一塊,就偷偷送回去給伊西絲縫起來。伊西絲會用法術讓自己變成獵鷹,而奈芙蒂斯則會變成風箏,獵鷹隊尋找腐肉有一套,而風箏可以飛得更高、更遠。

屍體終於拼湊完成,但由於當時賽特把陰莖丟去餵魚,所以奧西里斯整個人就缺少了陰莖這一塊。伊西絲靠著咒語,呼喚具有強大魔法與治療能力的托特神來協助,阿努比斯以自己的神力,協助將奧西里斯的屍體製成木乃伊,讓他的身體不致腐爛。接著,伊西絲把自己變成有翅膀的鳥形原型,並借用托特神的神力,以魔法重建了奧西里斯的陰莖。此時的伊西絲仍然是半人半鳥的形態,她用翅膀將氣息和生命扇入奧西里斯的身體裡,奧西里斯這時候已經具備復活的大部分條件。在這最關鍵的時刻,伊西絲以鳥形飛起抱住奧西里斯並與他結合,這是這整個魔法注入生命的必要過程之一,奧西里斯終於復活了。

(未完待續)


加汀納符號列表目錄(Gardiner's sign list catalog)

艾倫加汀納(Alan Henderson Gardiner)爵士,(1879 年 3 月 29 日 - 1963 年 12 月 19 日)是英國埃及古物學家、語言學家和獨立學者。他被認為是 20 世紀早期和中期,最傑出的埃及古物學家之一。 他在學校讀書時,對古埃及產生了興趣,並於...